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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断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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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几月来,我每个月会花费920元租到一间不到十平米,有充足阳光的小隔断里。 便宜,有光,省点钱吃点好的美滋滋,可以挑挑20元级别上的外卖了。 诚然年近三十对这种隔断小单间居然还能有点喜悦感,显得我这个人实在没有什么追求。 但是经历几年租房打磨后,我对阳光能否照进房间,有了很深的执念——阳光是好的,这是最大的优点。 在我租住的破旧小隔断里,电脑风扇吱吱呀呀,桌面和地下有懒得清理的垃圾,衣服就胡乱的晒在窗前,没有太多社交活动,我就躲在这里了。

一共5户合租,几个室友也小心翼翼的避而不见。这种合租房的一部分安全感就来自大家会有意的互相不打扰。 现在我已经呆了三个月,也只见到过临近门口的一位大爷,看晾在公共区的衣服,他大概是附近工作的保安。 大爷只要见着我,就会主动搭话。独居老大爷的搭话,总是有点刻意和尴尬。

其他室友只闻其声,不见其人。 一对情侣会语气凶猛的在凌晨吵架,大概是一对同性恋女孩合租。 一户女生养猫,猫会在没人时候一直叫,这女生会晚上一直打电话。 一户好像是两口子,在中午做饭,下午时候会放戏曲。 一户从来没见过,经常凌晨2点左右回家,密码锁声音会把我吵醒,白天放各种歌曲。 我不知道这些室友究竟做什么的,他们好像都有无限的精力去吵架、聊天、养猫、半夜下班。 多多少少有点好奇他们的职业,心里一直有点疑问。

就在今天,老大爷神神叨叨叫住电梯前的我,说我隔壁,也就是凌晨2点回家的那户,是个小姐。

“你半夜听不到吗?”

小姐,顾名思义,妓女。皮肉交易,法律问题。我大概第一印象是这样的。 还有各类传染病,梅毒、菜花和HIV。我看过这样的图片,不规则的增生体长在那里。

我的大脑陷入了短路,大爷见我没有反应,做了进一步的解释,他用右手摆了个足够粗俗的手势,啪啪啪的拍向左手。回声在走廊里回荡。

我的大脑还在短路,特别是这个粗俗的手语让我有点恶心,我也确实半夜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。没回应大爷,大爷也没有继续跟我说话,我赶快进了电梯。 回忆起来隔壁室有一次有个男生忘了开门密码一直敲门,现在想想,莫非是嫖客被锁门外了? 这一整天我无意识间想到这事情时候,都有种传说中的故事,就发生在身边的恍惚。

然后就是必要的和不必要的担心。 最开始搬到这里,是想省点钱。其实可以多花点租个其它地方,但是今年确实有省点钱的执念。 这样的群体客观存在着,别有什么传染病? 偏执的想法总是残害仅存的理性思考。 我想到了公共洗衣机,我想到了一些偏执的猜测和关联。 我想到我绝对不会把这事情告诉我身边的人。

我想到波伏娃,全球经济萧条,阿姆斯特丹,阿姆斯特朗。我不能否定,我不能肯定。我看了看附近房源,我看了看自己的存款。 晚上,回到合租房,我想到的是四个字——漠不关心。 这里是隔断,合租房,把不同的人用一层薄板就可以巧妙的圈在一间屋里。 在这样的客观环境条件下,每个隔断的门会关着,物理隔离,隔断里会填入不同的、形形色色的人。 匆匆来,匆匆去。住着隔断,没有体面和不体面,不存在职业是否正当,即便是同一屋檐下,实在是没有任何关联。 隔断里能有刚毕业的学生,离家打工的老大爷,一只打出生就锁在屋里的猫,当然也能有小姐和嫖客了。 大家为了吃口饭,不得已留身于异地他乡,全凭隔断高性价比才能栖身。

没人在乎隔壁是谁的,也不该在乎隔壁是谁。

我们这个时代最具有代表性的建筑,大概是隔断房。